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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父亲

转载 2013/12/31 16:14:47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 作者:关山石 2348 阅读 0 评论 0 点赞
  父亲的离世,原本是意料中的事。因为半年住院治疗,未见任何好起来的迹象,反而每况愈下,我心知父亲在世时日不多了。可真正闭眼唤不醒来的时候,悲哀顿时袭上心来,眼泪夺眶而出。父亲的去世,家庭失去权威尊者,犹如大厦倾倒中柱,群雁没了头雁,身为长子的我,深感责任重大。

  父亲走时安详平和。医院转出到家直至逝世,只有三十分钟的短暂时间。这时间,父亲犹如“少小离家老大回”,用那双饱经风霜岁月却依然深邃的眼睛,环顾家里四周,眼光所到之处都要停留注视片刻,似乎要把看到的任何一件东西深深记住,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没有叫喊疼痛,没有任何挣扎,安静、淡然、平和的走了,永远与他深爱的妻子、儿女们离别了。

  父亲如此安祥平和的走,想必心路坦荡,正道做事,为官为民,为父为夫,都心无愧疚,没有牵挂,完美一生,可以安然西去。

  父亲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入党的老中共党员,一直担任村干部,是最基层的“官”。长时期当村官的父亲,倍受乡亲们的尊重。父亲熟知全村每家每户的情况,谁家有事也都会来找父亲,父亲会想尽办法给予帮助。父亲尤其关心村里孤寡老人、穷困人家,经常嘘寒问暖,给予周济。记得村里有位带有残疾的许姓穷人,光棍一个,身无分文,有粮饱一顿,无吃饿三天。在其去世前,一到冬天,父亲就会把他叫到家里吃饭,一天三餐与我们一样吃。在人民公社生产队时,父亲担任生产队会计,经常算帐为大伙分东西,通常要到很晚。我深深记得,炎热酷暑的傍晚,每每生产队分发刚割下来的青湿稻草时,父亲总要到分完全队的稻草后,才能来料理分给我家的,其中还有两三户孤寡老人的稻草,父亲也接来分在我家的户头上。这些稻草是泡死的猪,死沉死沉,我(十五六岁)和姐(十八九岁)两人从泥田中,一把把拖到田边,再挑到附近山边路边去晒。姐弟俩年轻力小,一次拖不了挑不了多少,人家已经干完早早回家,而我们一半也没完成。而且越到最后越是艰辛,因为近的地方已先被别人家晒满,无一插足之地,我们只能往更远的地方挑。我们姐弟有时噘嘴埋怨父亲,只管别人霜,不管自家雪。等到全部移出挑完晒好,或是月光星辉,或是天黑夜深,田野里往往只剩我爷仨,累得筋疲力尽,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家。

  父亲四十三岁那年,按说正是风华正茂、年富力强之时,可就在这年,父亲得了一场现在看来不算大但当时真算大病的胆囊炎胆结石。这个病也算在村官任上爆发的。之前一年多,父亲上腹已有隐隐作痛并有疼痛发作,不过只作胃脘痛处理吃药,有所缓解不能根治。过了一年,时令夏收夏种,抢收早稻抢种晚稻热火朝天,全村男女老少全力以赴参与“双抢”,起早摸黑,披星戴月,期望洒出一滴汗水多获一粒谷实。父亲与大家一起参与“双抢”后的另一任务就是算帐,这是生产队会计的职责。交好交足公粮(包括税粮和余粮),是当时农村的一大光荣和重大任务,所以生产队收下早稻后,第一就是要全力完成这一任务。父亲连续三夜做账,累得引起胆囊炎胆绞痛的大发作。看着父亲在地上的草席上痛得打滚、卷成一团,我们姐弟泪流满面,无以对策,最后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到省城作了胆囊切除术,取出的结石竟有鸽蛋之大。

  普普通通的一名基层党员,父亲忠实的执行了入党誓言。父亲为人厚道、热情助人,孝敬长辈、和睦邻里,正直公正、心不藏私。村里年龄较大的,都是父亲的叔伯姑姨;相仿的,都是父亲的兄弟姐妹。父亲很少为家里事而与他人脸红,发火大多是为生产队集体之事。父亲喜欢息事宁人,邻里有事会去做个和事佬,理理情绪和和稀泥,消除误会冰释前嫌,主旨是为了村里安平,社会和谐。

  父亲对儿女的教育极为严格,而又花费心机,良苦用心。对于我们姐妹兄弟五人,父亲在教我们如何做人立事方面极为严厉,当我们违反乡规民约、做人准则、诚信道德时,都受到过父亲的鞭抽杖打,再加上平时一脸包黑,所以我们心中都害怕父亲。前两年,已经六十岁的大姐还跟我讲:“大弟,我很怕父亲,只要他眼睛盯我看,心里就受不了。”大约我八岁那年,因打了邻居小我一岁的女孩,被父亲狠狠暴打并勒令不得回家,幸亏另一邻居把我藏在他家三天,父亲才慢慢消了气。而在文化教育上,父亲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我姐只读到四年级,读书成绩优秀,父亲没有让她继续上五年级。后来我问过父亲为何不让姐继续上学,父亲说家里孩子多,只能让姐停学帮助照顾家里。我妹和两个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搞,读了初中或高中后都没能继续深造,折戟在书本上。我是长子,排老二,高中毕业从戎参军,五年行伍生涯,黯然解甲归田。退伍时我已24岁,在农村,这个年纪是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黄金时段,且父亲已有50多岁年龄,按理我应安心在农村,好好孝敬老人。可在母校中山中学老师的鼓励下,父亲决定自己再辛苦一年,叫我放下一切,横下心来复习,体现了一个父亲的博大胸怀。在一年复习中,我没有古人般锥刺股头悬梁,但常用凉水浇头洗脸,熬夜到凌晨三四点,终于没有辜负父亲和老师的期望,实现了自己上大学的梦想,却离开了农村,离开了父母,儿大未能替父分忧解难,生产队集体事务和家庭沉重担子依然压在父亲的双肩。

  父亲对母亲平时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恩爱,更没有看到过老人家的卿卿我我,却又让我们儿女真切感受到父母爱情的坚贞、感情的纯朴、情义的绵真。父亲母亲日常生活中常有小拌嘴,如家常便饭,一天不可少,睡了一晚,好了,第二天找话题再来,嘻笑斗嘴过得挺热闹。父亲住院近一月时,母亲跟我讲,心里空洞洞的,要求去医院看父亲。母亲到医院后拉着父亲的手,很长时间凝视无语,到走时也没说几句话,两老四眼对视,泪含情深无声。上周末我去医院看父亲,走时给我说了半天,主要内容就是要回家,放不下家,放不下家中的母亲。父亲逝世的当日下午,病情恶化,医生嘱时间不长了,可以回家。父亲回家,环顾四周后,最后目视母亲,慢慢闭上眼睛,怀着对母亲挚爱的那颗心永远停止了律动。

  父亲,一个土得掉泥的地道农民,一名名不见传的普通党员,淡泊的一生,平凡的一生,伟大的一生。父亲的身上有着中华民族的脊梁,中国人的伟岸。父亲走了,走的淡定,走的安祥,走的静谧。可我们姐妹兄弟依然觉得父亲没有走,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永远呵护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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