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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淑青:面试记

转载 傅淑青2015/11/29 21:48:15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原创 作者:傅淑青 5702 阅读 0 评论 5 点赞
 

转车、倒车一个半小时后,我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市区某大型酒店六号楼的地下会议室,时钟刚好转到正九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写满密密麻麻名字的签到表时,多了几许忐忑不安。布置成考场的教室黑压压的一片,只听到冬日里求职者们的哈气声以及笔尖游走在纸上的“沙沙”声。我被安排到了考场后排最偏僻的角落,一张试卷,四张答题纸,还未看清试题,我便迫不及待地想用黑色的水笔填满桌子上空白的答题纸,似乎时光在倒退,仿佛这场笔试就是当年决定命运最后的那场考试,那么紧张,那么庄重,容不得半点小觑。

相继答完了“您理解中的报刊编辑,应该有怎样的素质?”、“应聘编辑这个岗位,您认为自身有什么样的优势?”等等之类的自由应答题,接下来类似于脑筋急转弯的几道题顿时让自己傻了眼,现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轻声地议论“一件物品用70买进,80卖出,再用90买进,100卖出,到底是没赚钱还是赚了20块钱?”“这什么破题目,哪个傻子会拿着物品买进卖出的,坑爹。”我听见坐在前排烫着棕色卷发的女子不满地抱怨着。接着站在讲台正中央、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监场员抱着一大摞资料,不安地拽了拽百褶裙的下摆,随后干咳了两声,现场的喧哗依旧没有消退,她略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过了许久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肃静——”现场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我决定跳过脑筋急转弯,把余下的时间全都利用在可以自由发挥但也最能考量应聘者文笔的作文题上。监场员提醒道:“还有半小时,诸位请注意时间......”对于文字十分自信的我绝对可以在半小时之内写好一篇逻辑相当严密的小文章。交卷后,我什么都不担心,虽然那答得极其糟糕的脑筋急转弯会扣掉几分,但对于最后的那篇小文章还是自信满满的。一起参加笔试的大多都是学生,即使有工作经验的求职者像我这样地市级的作协会员又会有几个?接下来是抽签,我抽到的四十三号。面试从一号开始,坐在最左边的是周刊的主编,已年过半百,头发稀疏、眼角有些许的皱纹,但仍难掩主编身上散发出来的书香味;正中间的是副主编,她留着一头干净的短发,一张涂满化妆品的脸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她身上那件紧身白色毛衣和黑色包臀裙紧紧地勾勒出了一个少妇特有的丰满曲线,一看便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职业女性;坐在最右边的是一个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具有诗人般气质的男孩,他用清高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应聘者,但当起身给主编和副主编端茶送水时,眼里就多了一丝类似讨好的柔和。

     一号是传媒学院应届毕业生,她忐忑不安地在对面的会议桌上坐定,主编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女生的简历和考卷,副主编用一双犀利的眼睛打量着女生,她说:“请在一分钟之内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女生似乎想把整张红着的脸都藏进毛衣的领子里,她结巴地说:“我是13届传媒学院的毕业生............我是1991年出生的,啊......我很喜欢编辑这个职位......”还没等女生说完,副主编就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女生怔怔地坐在沙发椅上,一时反应不过来。副主编喊道:“下一位。”这时她几乎跳了起来,哭丧着脸,冲出了会议室。

“还是学播音主持的呢,瞧这语言表达能力和思维反应的速度,呵呵......”坐在右边的男孩近乎在自言自语。

接着是二号、三号、四号......多半人闷闷不乐、沉默不语地从离开了招聘会现场,还有少数的求职者被告知参加三试,他们像凯旋归来的英雄,吐着唾沫星子,滔滔不绝地和还没轮到面试的求职者分享着经验。这时我听到会议室里有人在喊:“四十三号——”一低头,我猛地发现手上握着的纸条正好是43,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从前待过的流水线,流水线上的工友从来没有名字,一个冰冷的号子便是一个有血有肉大活人的代称。

43号呢?提前离场了吗?请44号。”

我急匆匆地从包里掏出被揉得皱巴巴的简历,前脚刚迈进会议室,就看到主编对着手表说:“都过了十二点半了,后面还有多少人?”我一下子慌了神,为什么我抽到的不是13号、23号呢?哪怕是33号也好啊,主编和副主编此时脸上有些倦怠,试想一早上会议桌对面的人就像走马灯一样坐下、离开,一张陌生的脸之后又是一张陌生的脸,又到了吃饭的点,谁还能强打精神呢?

“我之前的那份工作是文案策划,从前还做过网站编辑,主要的工作内容是策划专题文章,扩大客户的知名度,我几乎做过所有文字的工作,包括领导讲话、会议纪要、软文撰写、人物采访、微信公众平台发布,我所涉及的行业有鲜花、热水器、保健品、母婴用品和房地产,我......

副主编打断了我的个人介绍:“你的专业是学前教育?和我们编辑岗位所要求的专业不符合。”

我想说虽然我的专业不对口,但我在报刊上发表了不少文章,也获了一些奖,这绝对是我文字上的优势。正当我要说时,鼻子一酸,打了两个重重的喷嚏,现场的气愤顿时冷了下来,坐在对面的副主编皱了皱眉头,用手在鼻子前厌恶地挥了几下,宣布了死刑:“你的简历已经储备在我们的人才库里了,如果以后我们周刊有需要,到时再跟你联系。”

我拿着被退回来的简历,仿佛是一封退稿信,从十七岁文学梦开始发芽,我就希望有朝一日能进报社或者杂志,做一名编辑或者记者。我虽然没有读过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相关课程,可是对于文字,我比谁都虔诚和热爱。我失魂落魄地从阴冷的6号楼地下室走到对面公交站,迎着冬日里的冷风,强打精神,坐上了赶往下一场招聘会的公交。折腾了一上午,滴水未进,胃翻江倒海地疼起来,像是无数的针穿进了肚子,鼻子堵住了,嗓子干疼得难受,我一摸额头,天呐,我在发烧!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房东老太太愤怒地质问我:“你不是说今天就来交房租的吗?请问交到哪里去了?要是再不交,我就要叫人把你的东西统统扔到门外去了。”之后是一串单调冗长的“嘟嘟”声。我数了数包里不到一千元的现金,交了房租和水电估计吃饭都会成问题,这时公交一个紧急刹车,像是吊在公交扶手上的我,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了公交上,额头撞出了一个包,手掌磨破了皮。我的心不断地往下坠落,坠落,似乎掉进了一个无底洞,黑暗包裹了我,疼痛纠缠着我,早已没有力气挣扎的我,蹲下身,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哭起来。(作者:傅淑青,曾发表于《散文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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